作者:鄭伃書

熟悉又陌生的快篩回憶
那晚,我從醫藥櫃裡頭翻出了新冠肺炎的試劑,一打開迸出了五個零件,「咦?當年做個居家快篩,有這麼多要組裝的嗎?」畢竟有兩年沒碰了,「陌生」是第一層感受。
我沒看說明書,試著用肌肉記憶進行:捅鼻孔、放入液體試管、折斷棉棒、套上滴管蓋、點滴進入篩劑板小孔、等待粉紅暈染……「咦?如果中了 COVID 那會看到什麼畫面?」發燒中的腦子已經關機,我只能仰賴視覺記憶:「兩條線啦,妳看過的啊」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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診間裡的天使,無聲中的溫暖
早上,拖著 39 度的體溫進入診間,只能用氣音和同仁打招呼:「...啊...偶...(我想說的是哈囉)」。唉,因為反覆用力的排出那些黃綠濃稠涕痰,我已經失聲。「哇,鄭醫師妳好嚴重喔,這樣要怎麼看診?」我也不曉得,看看我們能做什麼吧。
感恩門診護理師,她打電話請櫃檯停止後續掛號、讓報到燈箱顯示「醫生發燒沙啞,請準備好問題再看診」、放了一包衛生紙在我旁邊、垃圾桶也移動到我腳邊了。怎麼這麼好!她預測我即將製造堆積成山的衛生紙餛飩。
感恩個案管理師,她聽到我不堪入耳的聲音,默默離開現場,再出現的時候說「來,喝下去」:是一杯溫開水,裡頭有冒泡的 Acetylcysteine,伴隨著 Sodicon-G 和 Acetaminophen,以及個人加碼的濃縮甘草喉糖。怎麼這麼好!這些化痰止咳退燒潤喉的法寶,是我奢求的及時雨啊。
我想到幾天前聽到一句話:「妳要說出口,人家才知道要來幫妳」。而我何其有幸,發不了聲也能有天使降臨,太感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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醫學生與患者,回饋滿滿的溫暖
近午,剛上完課的 PGY 醫師以及 Clerk 實習醫學生,踏進診間搬了椅子準備跟診。簡直天降甘霖:學弟妹,我需要你們,請幫我「配音」!
於是,身為學長的 PGY 看著我比畫螢幕的手勢、紙上的字跡,為患者說明良性的報告結果。身為學妹的 Clerk 順著我進行身體觸診的節奏,即時播報居家檢查的衛教眉角。
我在演默劇,像個腹語娃娃:轉頭、點頭、寫字、畫圖、比讚、比OK、比一瞇瞇。怎麼這麼好!遇上認真給力的學弟妹,他/她們的病情解釋讓患者聽懂而且感謝;能夠教出有潛力取代我的新銳醫生,我太感恩了。
最可愛的是患者們。她一進門就說「醫生,我有看到(燈箱文字),你不用逐項說明,我直接聽結論就好。OK 是嗎,那好,掰掰,妳多保重」,真是瀟灑俐落的女俠。
當我問:...押...攸...艾...瑪(家族有人罹癌嗎);她屈身向前、手心放嘴邊、用氣音回道:沒有。我差點伸出食指、擺在口罩前:噓~我知道,這是祕密。
我發現,人們面對失聲者如我,自然展現同感共鳴的言行,好可愛。怎麼這麼好!遇上窩心貼心的患者們,她們反過來照顧著醫療人員的身心,我太感恩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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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使一直都在,跌倒時記得抬頭
傍晚,我收到途經高鐵的家人的愛、收到順勢療法的學姊的愛。身子雖弱,心卻滿溢,因為這是被眾天使眷顧的日子。
其實天使一直都在身邊,是我跌倒的時候只顧低頭才會沒看見。提醒自己:「跌倒時,抬頭看看」,四周其實已經站滿了天使。
揚起我下巴的能量,是感恩。謝謝親愛的祢們。
#如果2024是最後一年_伃書感恩365